【原創】鴿緣(連續版)
 

鴿緣1

高談闊論差不多了,談點鴿子.

從小就喜歡鳥類,大概已經注定了我與鴿子結下不解之緣的宿命.

國小剛畢業,過年找國校同學玩很自然.這位同學知道我喜歡鳥類,告訴我他在另一個國小附近看到有人養鴿子,兩個人去了一個農家,屋簷下,高高掛著好幾個肥皂箱
,幾根枯黃的稻草伸到外面來,其中一兩個肥皂箱不時傳出吱吱的叫聲,我這小小鳥專家很快就判定裏頭有幼鴿.隔一陣子,就有幾隻鴿子飛上天空,發出刺耳的翅膀拍擊聲.短時間滑翔之後,繼續振翅前進.從沒看過的景觀,看的我一顆心都快跳出來.

想到口袋裏的壓歲錢,膽子就壯起來,想找主人談談買賣.這時一位農婦拿著盛剩飯的小臉盆,將剩飯往雞舍上方灑.一陣歡聲雷動,整個鴿群衝向雞舍頂,低著頭,不斷地移動,撿拾飯粒.偶而不忘啄一下靠的太近的其他鴿子.一陣子搶食完畢,轟的一聲,鴿群衝向空中後,有些鴿子降落在附近屋頂,公鴿急跑追著母鴿,母鴿被追急了就起飛,又降落,終於被逼反過頭來開始與公鴿親嘴.交配後又成對飛到空中翱翔.

有些鴿子則很快飛回肥皂箱,剛才吱吱的叫聲這時更高亢,但是有點斷斷續續,可以想像幼鴿們吃在嘴裏,望在鍋裏的猴急樣.這時下吹的風裏帶著陣陣的幼鴿的體味.

這幅人間天堂的景象看得我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已.怎麼回家都記不得了.

~待續~

不歸路
 

鴿緣2~鴿緣1續集

與國小同學回到家,想到鴿起鴿落的迷人景象,當下商議再度拜訪農家提出購鴿要求.

這次見面的是男主人,他告訴我們,他有從鵝鸞鼻飛回來的鴿子.我們不懂什麼是鵝鸞鼻,眼看我們兩個掏出口袋,合計有100元,鴿子白天抓不到,他同意晚上抓現成的一對鴿子就以100元賣給我們.1961年的100元可是非常有份量的.

兩個人衝回同學家,到處張羅,沒幾個小時,一個一米立方,由細格鉛網圍住,有模有樣的鴿籠就上了同學家的屋頂.

同學的爸爸生了很多女兒才生這個兒子,不但不罵, 還與我們大談與他哥哥合作養鴿的陳年往事.我們無心聽演講,天一黑就衝到農家,焦急地等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一隻黑斑白頭的公鴿,一隻斑色的母鴿被裝在一個剪了洞的米袋裏,移居到我們的新鴿舍.就這樣兩個人踏上了養鴿的不歸路.

從此,鎮上的幾家鴿店就多出了兩個小毛頭的身影.慢慢發現,有幾個老哥仙常常談鴿子談得口沫橫飛,其中一個農夫模樣的人,其貌不揚,但是其他的鴿友一碰到他好像一副很崇拜的樣子.他不在時, 大家常常提他的偉大成績,分析他的種鴿來源及養鴿方法.我們一楞一楞的什麼也聽不懂.不過,鴿籠裏的鴿對倒是很快就下蛋,孵出小鴿,小鴿的羽色一隻像父鴿,一隻像母鴿.

這段期間,家人很難看到我,學校的老師也發現班上有個成績不斷滑波的傢伙.
後續發生的兩個事件使我面臨養鴿生涯的第一個危機.

欲知後事,下回分解.

心碎
 

鴿緣3-續鴿緣2

上文提到100元買來的配對很快生了小鴿子.合作夥伴提議趁鴿籠裏有雛鴿又有另一窩蛋,來把父母馴乖.,父母應該會戀巢,況且只放公鴿,不放母鴿,更是雙重保障.

起初的設想好像也沒錯,被放出的公鴿失蹤了一個多小時以後,飛回停在附近較高的屋頂.只是並不回籠.

這時兩個人都慌了手腳,突然產生愚蠢的念頭,把母鴿也放出,希望兩隻一起回家.母鴿一放出,公鴿見到飛向空中的母鴿也同時振翅而起,成對往農家方向漸飛漸遠.

由於期待鴿子隨時可能回心轉意,也沒即時衝到農家查看,直到隔天仍不見鴿子回來,才先後到農家去埋伏了好多次,卻看不到那兩隻鴿子的蹤影.

既然當初沒約好如果鴿子回舊居可以取回,兩個小毛頭問也不敢問,只好面對現實,把希望放在那兩隻羽毛已豐,可以自己進食的雛鴿身上.兩顆涼了的蛋報廢,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一次的教訓沒學乖,沒隔幾天,等不及地又把兩隻雛鴿放出,其中那隻黑鴿很快回籠,另一隻班鴿往西邊方向一飛,立即不見蹤影.

我突然記起,在那個方向有個散櫥鴿舍,成天有鴿子飛上飛下.靈機一動,往那鴿舍就跑.嘿,果然在那家屋頂見到飛失的鴿子,與主人的鴿子成群來回走在瓦片上撿拾破碎的瓦礫.直到天黑,主人的鴿子都已回籠,那隻斑鴿並沒有進舍跡象.主人勸我們回家,答應如果進舍,會還我們鴿子.

其實我們也注意到為何那天傍晚主人沒餵他的鴿子,要不,那隻鴿子受食物吸引,可能早已進舍,我們就可當場取回.轉念一想,可不能亂要求惹的主人不高興,還是隔天再去查詢較妥.

很遺憾的,鴿子沒回家,鄰舍的主人也宣稱斑鴿沒進舍不知飛哪去了.就這樣兩個人的心又碎了一次.不過,這次因緣日後卻引發了另一正面的發展,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經歷過兩次的心碎,夥伴有點自責,說他不想玩了,並說我可以把那隻黑鴿抱回家.
我當然也是大受打擊,幾乎無以為繼. 轉念一想,既已開步走,豈可中途棄守,決定接受夥伴的好意,建立收容黑鴿的鴿舍.

由於覺得不吉祥,我決定捨棄原來的鴿籠,隔壁大院子堆滿了大口徑的一些原木,卻也有些規格不一的木塊,靠著那些木塊,善用樓梯厝及屋頂平台之間的空隙及牆壁,加上爸爸備用的一片石綿瓦,很快,一個更具規模的簡陋鴿舍就蓋好了.別的還可馬虎,用來引誘別人鴿子進來吃飼料,把掀起的頂蓋一放,外來的鴿子就成了甕中鱉的陷阱可是設計的絕不含糊.日後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要不是現在追訴時效已過,偷盜木頭與捕捉並銷售贓鴿兩案具發,可能還被送管訓呢!

黑鴿移居我家成了另一事件的開端,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看下回分解.

存亡關頭
 

鴿緣4-續鴿緣3

有人鼓掌,趕快出續集:

話說黑鴿移駕自家頂樓的新鴿舍以來,每天下課騎著鐵馬火速回家,一路直奔頂樓,看到的總是形單影隻的她.黑鴿自己倒是一幅傻呼呼的模樣,好像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兩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想不出萬全之策之前,怎麼樣也不能放她出舍.

正在我擔心養鴿子買飼料會使荷包縮水時,老天有眼,租樓下店面的房客有個女婿以孵豆芽為業,那些孵不出芽的綠豆就送到鴿舍所在的頂樓陽台曬乾.

從此有個奶粉灌就出現在鴿舍內,曬豆子的人常常覺得舖在地上的豆子薄了一層.曬豆人看看鴿舍內蓋了頂的奶粉罐,再看看黑鴿排出的綠色排泄物,心中一定已經有了譜.

由於房客與家父關係良好.即使後來鴿口增加,送過來的孵不出芽的綠豆回收率跌到谷底.房客的女婿也不曾吭過一聲.大概我以綠豆為代價,家父不收頂樓陽台的租金,剛好扯平,平白便宜了我這窮光蛋的小小養鴿家,不對,是便宜了那隻黑鴿.

飼料有了著落,就想增加鴿口.向同學吐露心聲,想不到住二林的洪姓同學竟然自告奮勇向他叔叔要了一對又是黑色的小鴿子.這是個大躍進.過不久,三隻黑鴿就常出現在隔壁高我們一層建築的頂樓高高聳在架子上的日光燈上.偶而起來飛兩下,又停上去,只有當奶粉罐被敲的聲音傳出,才會看到他們匆忙進舍.

從家到學校,每天都要經過兩個誘人的地方,一個是平交道旁賣水果兼賣鴿子的固定攤販.另一處是過了平交道拐個灣的鴿店,兼作裝香蕉用的竹籠. 屢次造訪兩處鴿攤,,也看過令人心動的鴿子,可是阮囊羞澀,實在買不起.直到有一天,我剛賣了六隻自己孵出的十姊妹小鳥,又在平交道的鴿攤看到一隻還不會自己吃食的灰色幼鴿,只賣13元.當即斷然買下,鴿舍又添了生力軍.

在鴿群軍容逐漸壯盛的同時,心思都不在課本上的小小養鴿家正逐步踏向他養鴿生涯的第二次危機而不自覺.

且讓我們先替他捏一把冷汗,看看會出什麼事.

~待續~

人性本惡

鴿緣5-續鴿緣4

一家四口的鴿舍維持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兩隻後到的黑鴿羽毛逐漸亮麗,叫聲也變的不太一樣,特別是那隻公鴿.第一隻黑鴿頭上有個白斑,日後的綽號就叫白頭母,她成熟的慢,另外一隻黑母已經會隨哥哥的叫聲起舞時,白頭母只會好奇地在旁邊插花.

有一天下課回家上了鴿舍,突然聽到鴿子強力撞上舍頂的爆響,定神一看,一隻陌生的班鴿站在木製平台上,翅膀微張,喘著大氣.神情非常緊張.一回神,才想到原來客人駕到.

剛剛突然闖到鴿舍前面,客人受了驚嚇.這下真是喜出望外.老天賜來的不義之財,發揮人性本惡的特質,欣然接受之餘,心中想的是鴿舍另一頭的陷阱頂蓋砰然落下,更多的來客受迫性地加入我軍的幻境.

比我小兩歲的弟弟受我誘惑,加入管理團隊之後,只要空中有鳥飛過,弟弟或我通常大叫一聲,雙手猛揮,白頭母, 兩隻黑兄妹,就會奉命飛到空中.營養不良的13元灰鴿則是向東亞一樣,不進返退,快速衝進鴿舍,拒絕助紂為虐.

兄弟倆的企圖非常明顯,很可惜,這群可惡的黑傢伙,迅速降落鄰居的日光燈架上,躲到鴿舍隱蔽處瞭望軍情的難兄難弟,眼睜睜的看著過客稍一猶豫後,漸飛漸遠.就這樣,好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收穫.

僅憑三隻菜鳥,也想打迷途鴿的主意,真是自不量力.(後來才知道,這三隻鴿子的祖輩,都曾是桌上的佳餚,並且是專為該目的而被養大的)

話說新來的客人是隻老公鴿,黑鴿妹妹迅即把半生不熟的哥哥拋諸腦後,與客人出雙入對起來.白頭母趁虛而入,擄獲了黑鴿哥哥的心.13元灰鴿則安分地繼續成長.

前文提到的小小養鴿家的危機還未登場,文章已經太長,焦急的看官請待下回分解.

包二奶的大少
 

鴿緣6-續鴿緣5

心理老大不願意上東亞及阿良的惡當.不想寫. 小黑母的靈魂卻在雲端猛舉手,"又該我了!快寫完我那淒美的一生啊!"

話說小黑母施展渾身解數,作客的斑鴿意亂情迷,兄弟倆一商量,覺得這斑鴿是自動報到來的,咱們的黑姑娘又魅力十足,可以冒個險,馴乖這傢伙,鴿群大一點,要是我們垂涎的迷途鴿看我們鴿多勢眾,改變了心意跟下來,到時候可就發了.

花心蘿蔔的斑鴿顯然不讓我們稱心如意,一放他出去,往附近一家戲院就飛,翅膀誇張地拍了兩拍,身影往下一沉.不見了蹤影.好傢伙,原來還是鄰居.

我家的黑姑娘倒是蠻理智,跟到一半,急速返航,直到進舍之後不見情郎,才變得若有所思,自此茶飯不思多日.

過了幾天,一上鴿舍,覺得裏面又喧鬧起來,心想,難道....,果然沒錯,想玩包二奶遊戲的又飛回來了.從此斑大少就往返奔波於兩舍之間,與黑姑娘過著時分時合的日子, 每次留在這邊離去時,總不忘陪黑姑娘多飛兩圈以示不捨.

弟弟器量小,老提醒我,萬一黑姑娘反過來跟他跑了怎辦.我心裏其實也擔心,卻怒斥弟弟不要再說.從那時起,我才知道,心虛的人最容易生氣的道理,也感佩著自己能夠從養鴿生涯裏吸取智慧.

時間流轉,,斑大少蠟燭兩頭燒,很快成了斑老爺,叫聲不再那麼洪亮,不久,還可看到嘴邊沾著紅土.看來黑姑娘的對手用了心思想留住斑鴿,連生個孩子綁住他的卑劣手段都用出來了.

樂極總是生悲,看官想像一下命運之神會如何安排黑鴿妹妹的未來!?

盲動的代價
 

鴿緣7-續鴿緣6

就在黑鴿妹妹精采演出她的羅曼史期間,鴿會會長經營的鴿店裏傳出國慶辦比賽的消息,放鴿地點是台北,很快訓練日程也排出來了.

這麼重大的活動我竟然不能參與,想到就難過的不得了.鴿子都快訓練竹南了,會長看我一臉鬱悶,問我原因.我說:我的愛鴿沒腳環, 不能參加比賽,要不然真想跟大家較量較量,別別苗頭.

會長想了一想說到: 這樣好了,所有參加鴿都有腳環,只有你的沒有,你的鴿子就算零號好了,但是為了避免混淆,你只能放一隻.我大喜過望.決定好好準備.

當務之急,是加強舍外訓練,充水的汽球首先上陣,黑鴿們從此不得安寧,鄰居的日光燈架成為戰區,有一次水球用完,他們照停,心裏一急,抓起地上一塊石綿瓦片,朝著燈架就匝.黑鴿們是飛起來了,日光燈卻也應聲碎開.

當晚,鄰居來索賠的時候,我躲在門後不敢出來.爸爸跟人家的道歉聲依稀可聞.不上道的弟弟大聲說著不是他幹的.雖然心裡不高興,心想這也是事實.就原諒他了.爸爸愛兒子,裝的若無其事,我鬆了口氣,但是再也不敢往鄰居丟東西.看來只有外訓一途.

時間緊迫,外訓展開,三隻黑鴿總動員,13元灰鴿留守.

鐵馬的腳程終究有限,放鴿的地方地勢又高,,高聳的日光燈架遠遠可見.一放飛,三隻一起往家的方向衝,降落的地方又是燈架,懷著怒氣往家疾馳.算他門識相,已經回舍.要不然實在沒把握要不要破戒再匝他們.盛怒之中已經會找台階下,看來養鴿又發揮了提高修養的功能.

才這麼訓了一趟,會裏就集鴿放竹南.當時的我實在不清楚員林與竹南這段距離對賽鴿飛翔的意義.只覺得熱血上衝,非參加不可.既然只能放一隻,大男人主義抬頭,黑鴿哥哥是當然鴿選.當晚黑鴿哥哥出發上戰場,我則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看官問都不用問也會知道結果.放鴿當天晚上,鴿會裏的鴿友互相對錶,爭論著誰先見鳥.角落上的我難過地想像那隻黑鴿哥哥不知流落何處,會長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叫我不要難過,緊接著就忙於與其他鴿友開玩笑去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一進門就看到弟弟抿著嘴唇,眼含淚光,幽怨地瞪著我.才想起他前天晚上曾怯怯地問我: 哥,竹南會不會太遠? 當時的我,箭在弦上,置若罔聞. 而今...

後續的幾天,一下課飛快上鴿舍,翻遍裡面每一個可能藏匿的地方,還是沒有黑鴿哥哥的身影.最後想到一個妙招,每天離家前,把石膏巢盆翻轉,蓋在木板上.回家後遍尋黑鴿哥哥不獲,就把石膏盤當最後希望,翻開看看是不是躲在那下面.那心情像極了現在樂透開獎時的感覺.

遭受重大打擊的小小養鴿家已經幾近瘋狂,不知還會有什麼更難過的事會來考驗他?且聽下回分解.

隨風而去
 

鴿緣8~續鴿緣7

剛從失去黑鴿哥哥的痛楚之中恢復,包二奶的斑老爺來與黑姑娘同住的時間愈來愈長.放飛也未必回去看元配.正在慶幸不無小補.一天下午,不知是否小倆口吵架,又看斑老爺往戲院那邊飛.消失在空中.自此從不再出現.

我心裏明白,像這樣的鴿子主人一定不喜歡.這次不是被關禁閉就是上了斷頭台.黑姑娘可沒看那麼開.又開始悶悶不樂,過幾天,早上還未洗臉先上鴿舍,驚見黑姑娘側躺在木板上,全身冰冷僵硬,眼睛緊閉,微微張開的口中流出一攤水.我又氣又急,快速地在陽台上來會度步,不知如何自處.

弟弟一上來,知道怎麼回事後,只是哭喪著臉,卻是動也不動,不發一語.對於他的冷靜,我實在有點腦火.但是知道他也難過,不忍心罵他.

上學時間快到,兄弟倆決定厚葬黑姑娘,堆木場上還有些空地,挖了個洞,埋好後填平,還上了三根香.

下課回來,再要去憑弔一翻,卻見墓地一片凌亂,三根香的兩跟折斷,一跟斜插.凹洞裏的黑姑娘已經不見.顯然不是貓就是狗幹的好事.

雖然恨上心頭,但是再也沒力氣生氣.黑姑娘就這樣隨風而逝.空留她的倩影在我心中將近四十年.寫到這裏,望向門外的雲端,黑姑娘的靈魂已經不見,空中一片寂然,一回頭卻見自己淚已潸潸.

幾天之後學期結束,成績單上一片哀鴻遍野.真想偷爸爸的印章蓋了了事.偏偏爸爸重視升學,主動要看成績單,後果可想而知. 50名上下同學中排名26.一向修養很好的爸爸變了臉: 下個學期不拿個前三名,會讓你的鴿子一隻不剩!

該來的終於來了.堅定的小小養鴿家不知要付出何種代價,為鴿而戰,欲知後事,下回分解.

危機與轉機
 

鴿緣9~續鴿緣8

鴿舍內先後失去了黑鴿姊妹,斑老爺也一去不返,養鴿生涯大躍退.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家爸爸發出最後通牒,到了學校,不曉得是不是我的悲慘故事在校內被廣為流傳,湖南籍的校長在朝會講話的時候用很重的鄉音說出: 各位同修(學)舉意(注意)囉(了),養個(鴿)子的一罷(百)郭(個)中有一罷郭會柳集(留級)......
同學們個個轉向我看.弄得我渾身不自在,度秒如年.

經此多重打擊,同學無意疏遠我,自己卻覺得不是味道,變得抑鬱寡歡.上鴿舍也覺得有氣無力.奇怪的是鴿舍內反倒愈來愈乾淨,原來弟弟已經悄悄把日常工作接手.

有一個晚上無意中聽到爸爸在訓弟弟(我不敢現身): 哥哥養鴿子你也跟進,他的成績已經夠差了,看看你的.....

隔天下午上鴿舍,弟弟已經在裡面,半蹲在地上清掃排泄物,一顆剛理的光頭上下搖晃著,轉過頭來,額頭上幾顆汗珠,對著我微微一笑. 心頭一熱,真想過去抱他一把.

這期間,13元灰鴿長大,白頭母改嫁.這對鴿子在弟弟的調教下,飛翔意願好像高很多. 不久愛的結晶陸續出爐,這段期間,我已經陷進了低潮,無心經營,鴿舍的主人是弟弟.

過了一段消沉的日子後,有一天英文老師突然宣佈學校要舉辦英文郎讀比賽,緊跟著指定了一位父親是鎮上名流的同學代表參加.這時候,一位曾經參與蓋我的鴿舍工作的蕭姓同學突然向老師說: 我聽過黃鎮參念英文,好像很不錯, 他都在看像"浮華世界","雙城記"等英文小說喔!

老師聽了就要我試讀課文的一段,當下決定陣前換將,改派我出賽.

爸爸因為是獨子,爺爺送他到台北念過中學(對當時的鄉下人來講好比留學),非常以他自己的流利日語為傲,聽到兒子有機會在另一種語言有所表現,趕快來指導.還說出與他謙虛的性格不太搭調的話: 不愧是我兒子!

斑級的導師教國文,聽到要比賽也來插花,叫我每天提早半個小時到校在他的監督下練習.只是我不知道他聽懂多少.

總之冠軍輕易到手,比賽後第一個星期一開週會時上台領獎,一本包裝精美的日記是獎品,校長不知道我就是那個 "一罷郭一罷郭柳集"的養鴿家,知道校長有成見,我不敢抬頭看他.再說, 台下女生班那邊投過來的佩服眼神才是我關注的焦點.這時候的我,正在大換毛,喉結慢慢突起,主羽也換了兩三根了(國2).

回到教室,接受完大家的恭賀後坐下來,心裡突然想起爸爸的話:"要不進入前三名,...管教你鴿子一個不剩.....心情突然又黯淡起來.

危機如何變成轉機,且聽下回分解.

整軍經武
 

鴿緣10~續鴿緣9

頂著冠軍光環確實不一樣,一向省吃儉用的爸爸的犒賞出手就是一百元.旁觀的弟弟一旁露出的笑容很曖昧,用心不問可知.

領了賞, 拜別爸爸,難兄難弟,一前一後用跑的到我們共用的房間同商大計.

首先想起鴿緣3的小斑鴿,既然是我們的斑鴿跑人家去而不是他們的鴿子跑我家,可見他們的鴿子比我們的好.來不及穿鞋子,赤了腳就往那家鴿舍跑.

這裡的主人也提鵝鸞鼻,鴿會泡久了已經知道所謂鵝鸞鼻就好比現在歐洲的巴塞隆納,是員林地區鴿友神聖的放鴿地.鵝鸞鼻得獎,成就才受肯定.

這次懂得要紀錄鴿的後代,一對幼鴿開價40元,百年難得機會賺來的100元馬上去掉將近一半,想到輸人不輸陣這句話,斷然下手,弟弟不知人間疾苦,高高興興的把幼鴿抱回家.

雄心既起,豈能就此罷手,想到學校半途的鴿店主人在我痛失黑鴿哥哥那一次的國慶大賽勇奪亞軍.好幾次聽他告訴鴿友,要不是鴿舍位置不佳,回來時多飛了好幾圈,冠軍一定是手上擒來(類似的故事四十年來聽了不下N遍).

距離不遠,兄弟倆馬上跑去要買亞軍的直子.一聽開價一隻150元,心馬上涼掉.蘑菇了半天,他說像我們這種新手,不如先買一個鴿蛋10元,鴿蛋的爸爸曾經生過海風崙地區比賽的亞軍.是他舅舅放的. 我被帶上去看那隻濃斑大鼻子的蛋爸爸,弟弟只准在樓下等.

聽說有蛋買,弟弟悄悄告訴我,白頭母下蛋的時間差不多.100元的獎金頓時只剩一半,抱著裝蛋的盒子,路過平交道的水果攤,金黃色的鳳梨削好了皮擺在覆蓋紗布的冰塊上.看得我直流口水,弟弟又是一陣拉扯,怕我把賽鴿的建軍預算挪做他用.

大把的銀子灑出去,未知成效如何,且聽下回分解.